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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是之前去看一个科技艺术展时拍的。

那个展本身有挺多跟屏幕交互展示的部分,有一项据说是将许多事故中出现过的、历史影像资料里有记载的数万普通人的面貌以黑白照片的形式投影在白墙上,体现快节奏生活下终将被人们遗忘的碎片化信息、缺失的人文关hu.......算了我其实不知道想体现什么。

走近正想细看的时候恰巧放映这些画面的电脑坏了,于是在黑白交织的人像上弹出了突兀的蓝色方框,提示电脑出现错误。

我举起相机拍照,旁边的工作人员发现后立刻一脸尴尬地过来打断并跟我解释,说是投影出现问题了,稍等一下,后台的技术人员正在修复,也可以过一会儿再来看。

我在心里反驳,不用不用,这个瞬间不是很绝妙吗?

这其实是个挺美妙的误会——我知道是放映机出了问题所以举起相机,而他以为我不知道才会举起相机。

这不恰恰是科技与人文交错的完美体现吗?这个巧合的瞬间造就了多么极致的艺术!

机器终究是没有感情的,它不会知道自己放映在一堵平平无奇的白墙上的那些画面承载着怎样厚重的历史情感,包含了多少创作者炙热的心血。

虽然我想有时候人自己也未必知道——我是指我这个跑来看展如果不看介绍就一头雾水,看了介绍也半头雾水的无知观众。

机器只是根据人的指令按部就班的工作,再美的画作对它来说也不过是像素点的处理堆叠,再宏大的世界也逃不过二进制冰冷的0与1。

我们坐在电影院里看一个故事的起承转合,情绪随着时间线起伏,但对放映机来说,前一帧后一帧是什么画面都毫无区别,如果它可以成精的话,大概会嘲笑我们人类为什么对着一堆早已确定结局的“破画片”有哭有笑的。

你看,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

人宣泄情绪,人诉说情感,那些本无意义的东西才有了价值。

现在我赋予了这个画面如此有价值的解释,它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机器出错了;当我拿起相机记录它的时刻,我让这一瞬间真正逃离了尴尬的宇宙。(很抱歉那个小哥代替它感受了尴尬的降临)

虽然看着当时拍的这张照片写下这些的我简直像个神经病,但还是止不住会想,我赋予了它意义,那谁又来赋予我我的意义呢?

有人敲我的房门。
就像那天拍照被打断一样,又有人来阻止我走上假装接近艺术的道路了。

是我妈。

这个女人继续敲着门,嘴里念叨着熟悉的话:“你个小鬼又在干什么,催你半天了,快点出来吃饭!!!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就来就来!”

我的意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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